好文:没有根的康乃馨怎么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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苗妈说在前面的话:

前段偶然在腾讯新闻头条发现了一条标题为《单亲妈妈花29年把重度脑瘫儿送进哈佛》的新闻,当时第一感觉就想,该不会是说我的偶像邹翃燕老师吧?点进去再看图文,果然正是!惊喜激动之情瞬间满溢!

说起跟邹老师的缘分,掐指一算,也有小十年了。跟邹老师算是早年同行,她是国家级普通话测试员,凤毛麟角的普通话一甲水平。省里开会常碰到,举手投足间,绝对自带女神级气场,让我等一众小年轻纷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。后来有幸听过她上课,在我工作方面也带来突破性的进展,受益匪浅。再后来结婚生子,作为新手妈妈,看邹老师空间频繁更新的动态日常,也常常收获不少启示。

在看完新华社记者对邹老师和丁丁的采访问答后,我再次感慨万千。作为一名老师,邹老师满足了我对教师这一职业理想模样的界定:学高为师,身正为范,几十年如一日,耕耘灌溉,桃李满天下。作为一位妈妈,她更是楷模和榜样,言传身教,和孩子一起成长。作为一位朋友,邹老师的每一次亮相,永远都充满了正能量。而作为她自己,邹老师永远都没有停止学习的步伐,博学、养性,专注外在的美丽与内心的丰盈。无论是哪种角色,邹老师都演绎得很精彩。

我印象中的邹老师,优雅又亲和,能干而不强势,双眸永远清亮,脸上永远都洋溢着笑,特别有感染力。记得当我第一次听到她和儿子丁丁的事儿时,既惊诧又惋惜。而每每看到邹老师那张灿烂的笑脸时,我不自觉暗想:命运折腾得人如此艰难,邹老师却可以还命运以奇迹。这奇迹,就在我身边如此真实地悄然发生,崇敬之情油然而生。想想,我们也为人母,也有工作,也上有老下有小,也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困难和挫折,可在邹老师这里,真是不足挂齿了。

有这样的一位亦师亦友的妈妈领航与陪伴,丁丁无疑是幸运和幸福的。各位亲爱的妈友们,如果你感觉人生起了一手坏牌,来看看邹老师和丁丁的故事吧,这比任何鸡汤都管用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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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----------------正文的分割线---------------为方便大家了解邹老师与丁丁同学这一路走来三十年的励志人生路,特地以问答形式呈现。以下内容经邹翃燕老师授权,图片来源于邹老师QQ空间相册。特此表示感谢!

Part 1 粉丝问,邹老师答

1.听说当年您生产时出现了宫内窒息缺氧,您能简单说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吗?

那年是1988年7月18日。原本是顺产,医生为加快产程,人工破膜,放掉羊水,因为是早上交接班时间,把我一个人扔产床上近两个小时无人问津,医生接班时才发现已经宫内窒息。

2.您当时为什么毅然决定生下孩子?

因为独生子女政策规定,我们只能生一个宝宝。我自己从小体弱,所以下定决心要生个强健聪明的孩子。打从知道怀孕的那天开始,就想尽一切办法,照顾自己,实行胎教。当时我们双方的父母都在外地,都有工作,无法帮我,头几个月我妊娠反应非常强烈,好几次上课时晕倒在教室,被学生抬回家。即便如此,我还是每天照着《孕期指南》舍近求远跑到农贸市场去买最新鲜的食材,自己做自己吃,吃了吐吐了吃;买随身听放胎教音乐,改变懒觉习惯,天天早起读诗·····每天和腹中的孩子做各种交流。那时最爱读的一本书是日本女作家黑柳彻子的自传体小说《窗边的小豆豆》,所以决定不管男宝女宝,小名都叫豆豆。孩子出生后,医院连续下了五个病危通知,医生一再劝我放弃,告诉我这孩子没有抢救价值,将来非傻即瘫,可是想起孕育过程中的点点滴滴,我实在难下决心。18日上午我在江陵县医院分娩,孩子下午转至荆州地区医院抢救。21日孩子出生后第四天,我不顾一切跑到儿子病房,看到护士给儿子打针,半个多小时扎不进针,护士豆大的汗珠一滴滴落在儿子皱巴巴的小脸儿上,可儿子却没有丝毫反应,不仅不哭,连眉头都不皱一下。我在一旁真是心如刀割。儿子住的特危1号病床,医生过一会儿就来说一遍这孩子没有抢救价值了,救下来也非傻即瘫。长痛不如短痛,拔掉他的输氧管,几分钟就解决了,为了孩子和你自己的未来,下决心吧。

那天夜里,我把儿子搂在怀里,一夜无眠。豆豆,我是妈妈,你看看我呀!你将来一定是个漂亮孩子,是个爱笑的宝宝。在肚子里的时候你经常踢我,你现在醒来吧,笑一笑,再踢我呀。这世界挺美的,你好不容易走一遭,睁开眼看看啊!那一夜,我时而说,时而唱,病房里的人们都担心我会发疯失常。凌晨五点多,儿子的奶奶坚决要拉我下床你刚生完孩子,这么折腾,别儿子保不住,把自己整垮了。我刚一欠身,感觉孩子在动,好像还发出细若游丝的哭声。大家众口一词说我是幻觉,这孩子几天来一直悄无声息,怎么会哭?谁知我一下床,孩子突然哇地大哭起来。大家连忙叫来医生。医生说,能哭出来,小命是可以保住了,但今后的道路必将痛苦艰辛又漫长,好自为之吧。以后的事以后再说,当下,我只要他能活着。

3.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孩子生下来,将来万一不能发育成长成正常人,有什么打算?

我留下孩子,我就会陪他到底。一切后果和责任我都愿意承担。孩子小时候特别难特别苦特别无助的时候,我也曾想过,哪一天如果我撑不下去了,我就带他一起走,绝不留他一个人在世上遭罪。

因为没有安全感,所以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,我只要有一点钱就买保险。以我的收入,不可能有什么存款,但非常担心儿子没有保障,所以在上个世纪大家都觉得保险骗人的时候,我就尽可能买入各种保险,就想着万一孩子无法自立,能给他提供一个基本生活保障。

在很多人看来,我是一个狠心的妈妈。担心孩子受歧视,我努力训练他掌握日常生活技能,不让他搞特殊化。譬如使用筷子,教了一年,打过骂过,但最终还是学会了。

4.您当时从事什么工作?抚育丁丁经济条件能承受吗?

我当时在武汉幼儿师范学校任教,学校是事业单位,工资只够维持基本生活。儿子平日看病有统筹医疗,可是康复治疗需要自费。按摩一周三次,每次5元,我当时月薪只不过百余元,所以我不得不去外面兼职,跑遍全省给企事业单位做培训,还做过五年兼职保险。孩子小时候我们三代四口人住一间20平米破平房,遇上雨天屋外大雨室内小雨,床头床尾都摆满接漏的盆和桶,窗台上经常长蘑菇。

抚养丁丁,除了医疗费,其他花费比一般孩子都少。他很节省很懂事,从不提过分要求,穿人家旧衣服也没意见。在深圳读研时,为了节省生活费,经常顶着烈日从北大步行半小时去清华吃饭,因为清华伙食更便宜。因为从小学习努力成绩优秀,他为我节省了许多教育开支。虽然一路名校,但没交过择校费,初中四年上的奥赛班,却连大家都要交的9000元学费都省了。没请过家教,除小学上过两年奥数,基本不培优。

5.丁丁从小到大都需要哪些治疗?

未满百日,就到湖北省中医学院看智力专科,从小吃药比吃饭还多。三岁开始接受康复治疗,主要是每周三次全身按摩,坚持了三年多。期间配合家庭按摩(至今他只要坐我身边,我都会习惯性地捏他按他)和其他肢体运动训练。

6.抚育丁丁长大的过程中,还记得那些让人心酸流泪的过往么?

孩子被父亲嫌弃,特别让人心疼。因为经济拮据,丁丁从小都很节俭。幼儿园放暑假,姥爷带他在太阳底下走了很远,口干舌燥来到冷饮摊前,丁丁会咽着口水拒绝摊贩推荐的各种冰激凌,振振有词地要求开一瓶五毛钱的汽水儿,因为冰激凌又贵又不解渴,汽水可以和姥爷分着喝。

丁丁两岁多很会说但不会走。每次小伙伴来家里他都异常兴奋,为留住小朋友,他会很慷慨地把所有玩具和大家分享,小朋友离开的时候,他几乎都会掉眼泪。每当我让他好好吃饭睡觉,告诉他吃好睡好才能长高,才能上学,他总会说我要长大长高,不要妈妈抱,不用奶奶牵,我自己跑,和小朋友一起跑。

7.感觉累的时候,是什么让您支撑下去?

当初我不顾一切坚持留下孩子的同时,也就揽下了一份责任。别人可以弃他不顾,我不能。我不仅要他活,还希望他活好。艰苦的治疗过程不堪回首,支撑我奋力前行的只有一个信念:医生虽从未承诺他能恢复到什么程度,但所有医生都说,治疗一定比不治好。所以为了给儿子一个尽可能好的将来,我必须不遗余力做我该做的,做好我能做的,不给自己找借口,不给未来留遗憾。

丁丁生来不幸,作为母亲,我要努力为他遮风挡雨,更要为他驱散心理阴霾。我也有委屈和沮丧,但为了儿子,我不仅不能把自己变成当代祥林嫂,我还要努力修炼成一颗小太阳,让儿子生活在灿烂明朗的阳光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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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.抚育丁丁长大的过程中,哪些瞬间让您觉得非常高兴和幸福?

刚上小学那阵子,丁丁突然迷上了繁体字,特别喜欢用繁体字给家人开支票。当时他开的数额最大、唯一一张以亿为单位的支票,抬头位置写的是妈妈。

我记得高二时,丁丁第一次在三八节送我的一支康乃馨。

2009年中秋,儿子发给我的短信:我今天写了一首诗送给亲爱的妈妈作为中秋节的礼物,不知道妈妈是否像我诗中写的那样思念我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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独坐宅中盼月光,

雨寒风冷泪成霜。

遥知帝京阑珊处,

游子思归愁断肠。

9.丁丁出生后,对您的工作带来什么影响么?

1985年大学毕业后我一直待在一个学校没挪过窝,如今看来其实是个非常遗憾的事情。有过很多机会调动,但考虑到方便照顾孩子,都放弃了。年轻时在学校做过教务主任,但做行政需要坐班,时间受限,无法兼职,不做兼职,家庭经济难以为继,后来也放弃了。

10.丁丁的病现在怎么样了?对他的学习有影响吗?

总体来说不影响生活,但仍有些后遗症,一些精细动作无法完成,譬如穿针引线、科学实验之类。所以保研时不得不放弃了原本很喜欢的环科专业,改修国际法。

11.您为什么鼓励丁丁申请哈佛?

单从经济角度算账,读哈佛也许是赔本买卖。可我觉得一个人的格局胸怀远比金钱来得重要。丁丁读研期间成绩优异,曾两次获得国家奖学金,被评为北京大学三好生、北大优秀毕业生、北京市优秀毕业生,老师说以他的条件不申哈佛太浪费了。他自己不敢想,觉得哈佛似乎高不可攀,可我老鼓动他去试试,结果试试就试成功了。就像当初他考北大、保研,我都是一路陪着、扶着、推着他,我们母子俩就像大写的人字,他是一撇,我是一捺,相互支撑,相伴相生。

12.为什么取丁丁这个名字?

儿子出生悄无声息,差点丢了小命。我特别希望他通过努力,将来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,离开的时候能为这世界留下点声响。所以从《诗经·小雅·伐木》伐木丁丁,鸟鸣嘤嘤取丁(zheng)(成材的树木被砍倒时发出的巨大声响)为名。

13.您对丁丁有什么希望?请用三个词描述。

健康、快乐、有为。

4.丁丁做过什么事让您觉得很欣慰、很幸福?

在我五十岁生日party上,丁丁有这样一段发言:

今天是妈妈五十岁生日,我非常荣幸做妈妈的儿子分享了她一半的生命里程。妈妈是老师,她几乎把她多半的精力给了她的工作, 妈妈爱学生甚至超过爱我,让我非常妒忌。但是作为一个母亲,她同样可以成为世界上母亲的典范。作为女儿,妈妈对父母的孝敬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。妈妈对事业对家庭对人生的态度,都足以成为我们这些年轻人的楷模。作为母亲,妈妈不仅给了我生命,而且是我人生的导师、学习生活的良师益友、精神的灯塔。在我需要的时候,给了我无私的帮助和关怀,思想上情感上给我无数的启迪。在我二十多岁的生命中,向妈妈看齐,向妈妈学习,是我一个光荣的目标。在未来的日子里,我会继续努力学习,不辜负妈妈的期望,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。能做妈妈的儿子,我感到非常幸运,希望能和妈妈一起,再共度未来五十年的美好时光。祝愿妈妈身体健康,为自己钟爱的事业、心系的学生和儿子,做出更大的贡献!

15.现在育儿,都是四个大人围着一个孩子转,也常有玩不转的时候,您一个人带孩子不是应该更辛苦吗?您是怎么平衡好孩子的成长和个人事业的发展的?

做了三十多年师范教育,不论对学生还是对儿子,我都坚持言传身教,而且身教重于言传,我相信说给他听不如做给他看。我特别关注孩子的身心健康,希望他既要有健康身体,更要有阳光心态。要想孩子开朗,我必须先驱除自己内心的阴霾。最初为了给孩子壮胆,我不得不时时假装坚强。久而久之,坚强成了习惯,心情也更加开朗。我只是个普通教师,但我也要努力成为让孩子骄傲的家长。其实我在培养儿子的同时,也从未放松对事业的追求:中华教育艺术家协会理事、中华教育艺术研究会理事、湖北省礼仪学会副会长、教育部职业核心能力(CVCC)礼仪训练师培训核心师资、国家级普通话测试员、高级礼仪培训师、高级形象管理师、国家高级化妆师、首届AIS国际认证形象设计师、国家职业技能鉴定(高级礼仪主持人、人物形象设计)注册考评员、高级儿童礼仪讲师等等都是我前进的足印。

丁丁读研期间因为大量阅读用眼过度,视力急剧下降,我心疼地提醒他不必太拼,他说妈妈这么大年纪还在奋斗,我怎能不加快步伐前进?虽然我没上过名校,学历也没儿子高,但丁丁对老妈一直非常佩服,我们讨论一些问题的时候,他经常说,北大怎么不请您去讲课?您讲的这些东西是我们都很需要的。我也会逗他:等你做了北大校长,再请妈妈当客座教授哈。

我觉得在路上的感觉很好,阳光心态和充实的生活使人年轻。

16.知道您和丁丁的故事后,觉得您真是一个伟大的妈妈。您是如何自我评价的呢?

我从不觉得自己伟大。我更愿意把自己定义为一个为了孩子不断成长进步的妈妈。长期以来,我不断努力学习育儿经验,学习专业知识和技能,迄今为止,我和儿子仍是最好的朋友,最亲密的伙伴,我们谈学习、谈思想、谈感情、谈娱乐·····他愿意跟我谈,我想首先因为值得谈,只要可能,我一直紧跟潮流。儿子的邮箱、QQ号码,都是我替他申请的,我们的关系,从网名上可见一斑:我取名透明鱼,儿子自称透明鱼子。

17.您有什么想对我们这些年轻的妈妈们说的么?

有人说 一个民族的较量就是母亲的较量。、推动摇篮的手也是推动世界的手。德国著名教育家福禄培尔也曾说:国民的命运,与其说是操在掌权者手中,不如说是掌握在母亲手中。由此可见,母亲意义之伟大,母亲教育之伟大。

母亲的素质决定着人类和民族的未来。因为几乎所有的人所受到的早期教育都来自母亲。从某种意义上讲,母亲教育是根的教育,是源的教育。

母亲的爱,决定孩子一生的幸福;母亲的教育,决定孩子一生的成就。作为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人,母亲智慧的形象将点亮孩子生命的辉煌。

对于一个母亲来说,人生最豪华的奢侈品,莫过于培养出健康有为的孩子;对于一个孩子来说,人生最大的幸运莫过于拥有一个慈爱智慧的母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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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art 2 粉丝问,丁丁答

1.丁丁同学,先恭喜你顺利进入哈佛!你觉得妈妈什么时候最可爱?

谢谢!妈妈谈起她的学生的时候最可爱。妈妈的确是一个桃李满天下的老师。妈妈的学生有天资聪颖的,有资质平平的;有乖巧伶俐的,有桀骜不驯的;有腰缠万贯的,有家境贫寒的。但是妈妈对他们,从来都是一样的,她真的是爱生如子,以一个师长最尽心尽力的态度去教育每一个学生,她对学生的好,有时候甚至我都会妒忌。

2.说说和妈妈一起时那些幸福的回忆吧!

去桂林玩。当时我年纪还很小,我记得我和妈妈每天都去一个餐馆吃牛肉面。当时妈妈工资微薄,同行的她的同事都觉得天天吃牛肉面很奢侈,但是我当时也不懂这些,就是每天吃。我当时一些说法,现在看起来是很搞笑的,比如每天谈论一些国际上的政治时事新闻什么的,但是妈妈也不点破,还给我机会在整个旅游团里面到处讲。

3.妈妈曾做过什么事让你感动?

太多了。只举一个例子。

很多家长在职场上可以雄辩滔滔,有理有据,面对自己孩子就完全不行了,不是千依百顺,溺爱成性,就是缺乏耐心,动辄打骂,完全没有尝试过用平等而严肃的态度来和自己的孩子进行讨论,说服孩子。我妈妈则不同,她在和我有不同意见的时候,会引经据典来让我心悦诚服接受她的观点,而不是逼我服从,也不是迁就我。一个具体的例子,我中考的时候,非常想去A学校,但是我妈妈认为B学校虽然排名更低却更适合我。我不肯放弃A学校。我妈妈既没有打骂我,也没有放任我。她拿了一张白纸,让我把A学校的优点全部列上去。我既然喜欢A学校,当然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为A学校贴金,直到实在是思路枯竭才罢休。妈妈说,好,你列完了A学校的优点,现在轮到我了,我来说说B学校的优点。她每说一条,都要问我是否认可。我都承认了,因为B学校也是一个好学校,当然有自己的优点。对AB学校的缺点,我们来如此这般进行了罗列。然后,妈妈对每一项优缺点进行了量化,缺点为负分,优点为正分。每打一项,她都问我是否认可,有时候她给A打分低了或者B打分高了,我反对,她全部接受了我的意见。最后,全部加总,B学校比A学校分数高得多。面对这个结果,我实在不能反对了,因为每一个小项都是我亲自提出或者我认可的,每一项分数也是我同意的。于是我只能乖乖去了B学校。

多年后,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,明明各种排名A学校都好于B学校,怎么到了妈妈手上就逆转了?妈妈呵呵一笑,说你对学校的理解怎么可能超过我呢,我列出的项目你根本想都想不到,这个游戏开始的时候你就输定了。

选学校这只是一件事情,但是这体现了一种教育理念。虽然妈妈似乎是用一个圈套忽悠了我,但是我知道许多家长面对同样情况根本不会使用这种招术,只能强行逼迫,或者放任孩子。多少家长在职场上圆滑世故,在自己家里就专制独裁,而我妈妈愿意把我放在一个比较平等的地位上用理性来说服(虽然她知道胜券在握,但是这是基于她为此专门花费时间精力去做了功课,而我还蒙在鼓里),很多教育水平很高的家长也做不到。他们没有能力做出类似的事情吗?肯定不是。他们要么觉得在工作上已经够累了,对家里人没必要这么复杂,花时间花精力去收集资料,去谈判,去说服,要么觉得这样和孩子谈判有损家长的威严,总之就是不愿意去做。我觉得我妈妈这样才是中国好家长,但是采取这种教育方式的确要付出更多的时间精力。

当然,相应的,我妈妈的精力是花在刀刃上。我知道,很多家长用自己的时间去辅导孩子学习,浪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在这种事情上面,我妈妈从来不辅导我功课,从来不让我上培训班(倒是上过什么画画什么的,我不喜欢她就没让去了)。如果只看学习,那我妈妈看似是在放羊。但是她的关注点在更高层次的东西,相比分数排名,她更注重我的品德和习惯的培养。我妈妈的一句口头禅,别问我,我是‘文盲’。妈妈不但不辅导我功课,我直接问她,不管她懂不懂,一律回答不懂,逼着我自己想办法。这也是一种教育理念的体现。

4.和妈妈吵过架吗?为什么吵?

当然。我有时候也任性,不能理解妈妈的要求,觉得她挺多事。记得高二寒假的一天,我跟妈妈说好冷,妈妈却给了我一条围裙和一把扫帚,让我去打扫楼道。说什么从七楼扫到一楼,楼梯干净了,我身上也就暖和了。我听了很不高兴,不安慰我就算了,还想出这种损招,这是我亲妈么?再说了,我从来也没有乱扔垃圾,凭什么让我扫楼道?见我生气,妈妈没有强迫我,而是给我讲她年轻的时候,各个单位基本没有清洁工,每周六大家都会自觉参加义务劳动,打扫公共卫生。妈妈说,你成天坐着看书学习,缺乏运动,清扫一下楼道,既可以活动身体,又算做点公益,何乐不为呢?虽不情愿,但似乎也无法辩驳,我只好悻悻去扫地。当我从七楼扫到一楼,已然浑身冒汗。院子里的爷爷奶奶看到了,都非常热情地表扬我,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。回到家,我告诉妈妈,以后有空我还可以再扫,妈妈笑了。

5.妈妈养育你长大辛苦吗?

当然。尤其是小时候,我妈妈白天要上班,晚上还要带我去看病,风雨无阻。有一次下大雪,我那天按照医嘱要去按摩,我妈妈骑自行车带我陷进泥坑里面,妈妈把我扶起来,自行车倒了,把自行车扶起来,我就倒了,等到了医院,母子都成了泥人。医生看到后大吃一惊,说今天这样都觉得你们不会来了。我妈妈说我的问题耽误不得,下刀子也会来的。医生都感动得热泪盈眶。

6.在美国多久联系一次妈妈?怎么联系?说些什么?

几乎每天联系,主要是微信,什么都说。很多年轻人觉得,现在社会发展这么快,和家里长辈有代沟,只说很少的话。但是我和妈妈并没有代沟的感觉,很多事情是相通的,虽然她和我专业不同,但是她依然可以用她的人生经验和专业知识指导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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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.现在最想对妈妈说什么?

妈妈,我知道,虽然学校慷慨提供了高达学费3/4的助学金,但是剩余的1/4学费和生活费对我们这样的工薪家庭来说依然是一笔不小的负担。我同学的家长都已经在家乐享天伦,而妈妈还在为了筹集我的学费和生活费而奔波操劳,我心里其实是很惭愧的。我小时候常常想,自己30岁的时候应该如何如何,现在我29岁了,还是要妈妈养着,我真的希望能争气一点,能早点养活自己,让妈妈也能过上好一点的生活,不会像现在一样,还要赚钱养我。

8.妈妈对你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?

精神导师。

9.对妈妈的未来有什么希望?

我始终觉得,妈妈的眼光比我好,她自己希望的,才是最好的,我希望妈妈能拥有她自己希望的未来。

10、去美国后时差和远距离的原因,会冲淡你们的感情吗?

不会。

苗妈写在后面的话:

感谢邹老师!感谢丁丁!感谢人生际遇,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!

最后祝愿咱们的女神邹老师,继续逆生长,继续优雅美丽,健康幸福!祝愿咱们帅气的丁丁同学,在哈佛开启学霸模式,继续书写自己的传奇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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